然而杀人并非是一件幸事,菲力克对此有着深刻的体会。
从杀了那两个其实的那天开始,他的内心就没有平静过,虽然自己想要惩戒罪恶,杀死掉那些冒牌货骑士,但还未成熟的内心却对杀人这样的事情感到畏惧。
那两个被自己杀死的骑士,只不过是自己一时脑热,被愤怒冲昏了头脑,才大打出手。
他开始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忏悔。
从那时候开始,菲力克就注意到接上的喧闹不同以往,四处可以见到管理街道的贵族骑士来来去去。
在平时的话,那些家伙别说保护街道治安了,能不恐吓市民就不错了。
骑士们来到了贫民窟,原本街上的流氓地痞为了避免惹上多余的麻烦,全部都悄悄躲在了角落里。
不过此时的菲力克,因为失去了家庭的经济支柱,他也只能捡垃圾为生,在成堆的垃圾中找出有用的东西,然后拿去收购这种东西的商人面前以此来获取金钱。
骑士们造访贫民窟,似乎在寻找什么。
他们沿街排查,挨家挨户的翻箱倒柜。菲力克一边捡垃圾,一边偷听他们的对话。
「喂,工作认真点,别闲着了!马多跟普利可是被贫民窟的家伙跟杀死的。」
「哎,估计是仇家吧,目击者还说是一个小孩杀死了他们,怎么可能啊?王国的骑士还能输给一个小孩?」
「你别说,他们两个就是最好的例子。」
「算了,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地方找到那个杀人的家伙啊,如果能把他们俩杀死,估计整个人都比他们高大吧!」
「都说了是小孩了,怎么可能是壮汉!」
他们似乎在寻找一名杀人犯,不过那个杀人犯指的是谁,菲力克比任何都都要清楚。
听那些骑士们时不时谈起,只要找到那个家伙,似乎就能得到一大笔钱财。
本能上感到害怕的菲力克,正打算逃跑,但却被一旁歇息的骑士注意到了。
「喂,小鬼,你这是在做什么……」
「……」
菲力克并没有理会,而是绕过了骑士,自顾自的走着。
「喂,稍微给点反应好吧,无视别人可是……」
骑士刚想伸手上前拉住菲力克,刚伸出手,菲力克就立刻回头盯着骑士。
凶恶的眼神中仿佛就像是看中猎物的饿狼,嗜血的野性。
骑士们也被菲力克的眼神吓住了,菲力克就这样一言不发地从他们身边走过。
尽可能不要跟他们牵扯到,不能跟他们对话,多做无畏的动作,只会受到他们的怀疑。这是菲力克此时的想法,而至于眼神,那是他平常对待别人经常露出的表情,因为家里穷的没有镜子,所以,他也一直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表情在别人眼里是怎样的。
「嘿,骑士先生,我劝你最好不要去跟那个家伙说话,他脑子有点问题。」
「这样啊……」
巷子里流氓依稀传来这样的话,虽然菲力克听见他们这样说,心里感到十分不快,但是为了避免惹上麻烦,他还是赶紧从街道上离开。
靠从地面上捡来的破烂换取金钱,买来了自己的伙食后,就回到那脏乱的小屋里。
不过,在走到自己的小屋前,菲力克想要推开破旧的房门时,却忽扰察觉到房子里有人。
——是谁?
难道这么快就有骑士发现自己是杀人凶手,在房屋里埋伏了吗?不对,如果是的话,那刚才的骑士早就该把自己抓起来了吧?还是是穷得要来自己家盗取东西的盗贼吗?难道还是自己得罪了某些混混吗?
找出来教训一顿——菲力克这样想着打开了房门。
然而下一秒,菲力克却是呆愣在了原地。
「不要杀我!不要追我……放过我吧,人不是我杀的,我只是想从他们身上找点值钱的东西……真的不是我。」
在里头的是一名瘦弱的男孩,抱着头部,闭上眼睛,蜷缩在床脚下。
男孩面容憔悴,年龄大概比菲力克小几岁。来到男孩面前正想将他赶出家门,不过听到男孩的话后,不知为何停了下来。
「……」
床脚下的男孩也注意到菲力克来到了身旁,睁开了紧闭的双眼,褐色的眼眸正好与菲力克直直对视着。
空气僵直了有一会,感觉到不妥的男孩小声地开口了。
「你……也是来追杀我的吗?」
说着,双手在周围摸索,从紊乱的地面上见来一把钝掉的小刀,握在手里,指向菲力克。
菲力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追杀的话倒不是,反倒是想把眼前小鬼赶出房子。
「啊啊……看来弄错了。」
男孩放下了武器,长长地叹了口气。
菲力克回想起刚才在大街上的骑士们所谈,他们口中的男孩指的就是眼前的小鬼吧。
只是那群白痴骑士似乎误会了什么,明明是自己杀死了那两个渣滓骑士。
「你……真不是来抓我的?还是……你是住在这里的主人吗?」
菲力克点了点头。
「啊……真的很抱歉,我擅自闯入了你的住宅,我只是想找个躲地方起来,没想到给你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,真的很抱歉,抱歉,抱歉……」
菲力克想回答没关系,但男孩不停地道歉,他根本没办法开口。
看见男孩的脏乱的着装,以及给人的第一映像,菲力克从见面开始,就讨厌着这家伙。但别人却是因为自己的原因,为了逃避追捕才躲进自家里,他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。
这时,小屋外传来频繁的脚步声,闹哄哄的交谈声。
「这个屋子搜过了吗?」
「还没。」
还没等听清楚在讲什么,骑士们连门都没有敲,带着武器直接闯了进来。
「啊哈……终于找到你了,这次不打算跑了吗?」
「……」
一位嘴里叼着烟条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,男孩见到他,乖乖地站了起来,低下了头,手脚因为恐惧抽动。
「应该不用给你带上这个吧?」
男子指了指腰间的铐锁。
「不,不用了……」
骑士无视了在一旁站立的菲力克,嘴中的烟条尾端烟雾袅袅盘绕,飘散到空气中,整个屋子弥漫着刺鼻的香烟味。
菲力克看见这群家伙无缘无故闯入了自己的房屋,而且还无视了自己。他努力压下看到这群人而燃起的熊熊怒火,驱走脑海里想上前把他们揍一顿的冲动,平静地站在原地。
不过,骑士们的脑子不太灵光。刚才抽着烟条的骑士把抽了一半的烟条丢向了菲力克。
「哟,这里还有一个人呢,差点把你忘记了。」
「……」
「喏,这半截烟就给你拿去当做替我们留住这个杀人犯的奖励吧。好,收队!」
这瞬间,菲力克的怒火实在忍无可忍,甚至比杀死那两个骑士时的怒火还要炽烈。
「捡起来抽吧,像你这群贫民垃圾可是很难享受到这种东西,不要浪费————呃!」
「吔屎!」
菲力克腔调浓重地咒骂出声的时候,拳头已经深深陷入了那位骑士的脸部。
转身使出一记回旋踢,正中骑士的腹部。刚才一直盯着香烟看的骑士,现在已经双目翻白,躺在了地面上。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一根香烟,点燃了一个威力惊人的
炸弹。
菲力克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,原本在街市捡垃圾的疲倦感被满腔怒火一扫而空。
对此目瞪口呆的其他骑士们,也是突然发觉到自己这边人多,而且对方只是一个稍微比较强壮的小孩罢了,于是拿出了各自的武器,冲了上去。
「揍扁他!」「喔喔喔!」
「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!」
菲力克对其中一个骑士挥出了一记松散的刺拳——随之另一个手一个勾拳,把一个骑士打得撞上墙壁,发出咔擦的声响后倒在了木椅上,那已经分不出来那是骨折还是木头断了。
刺激,过瘾,痛快。
这是菲力克发泄愤怒时,心里所传来的感受。脸上浮现出令人感到畏惧的笑容,发出令人感到惊悚的阴笑。
那之后的事,菲力克也不太记得了。他只知道当时自己赤手空拳只想打倒眼前的一切敌人。
不过即使菲力克天赋再强,身体能力更强,心智终究还是个孩子,没有任何战斗技巧,单纯凭借蛮力跟对方硬碰硬。没有拜师学习过的菲力克,很难打的过一群受过正规训练的骑士们。
骑士们挥动着武器,刺中了菲力克的腹部,脑袋被钝器敲打,手脚被划伤,然而还在不断的挥动着拳头,丝毫没有屈服的想法。
因为对于那是的菲力克来说,将情绪发泄在别人身上,真的是一件非常过瘾的事情,甚至是忘记了身上的伤痛。
意识逐渐昏沉,视野慢慢变小,开始模糊不清,就在菲力克准备倒在地面上的时候,有人扶住了他。
「你没事吧……」
还没等男孩说完,菲力克的意识就已经中断。
当菲力克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全身无法动弹,身上有些地方还感到强烈的剧痛,这种滋味真的很难受。
全身上下都缠满了绷带,躺在一张坚硬的床铺上,看见那熟悉的天花板后,才注意到是自己的小屋里。
「啊……那个,你醒了吗?」
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,虽然只见过一面,但却依然记得。
「感觉好点了吗?」
男孩见菲力克想要从撑起坐着,于是上前将他扶起。
「感觉就像是今后几十年的宿醉都一股脑上了身的感觉。」
「这样啊……」
接着菲力克向男孩问了他失去意识之后发生的事情之后,才得知身上的绷带是男孩用自己从街上捡垃圾换来的钱,请医生来治疗的。
不知道为什么,菲力克面对眼前的男孩,却能以平常的心态一同谈话。
「啊……对了,谢谢你救了我。」
「嘁,根本就没有想着救你,完全是看那群家伙不爽!」
菲力克把头偏向了一边。
「不管怎样,你始终还是帮了我……可以告诉我,你的名字吗?」
名字吗?
菲力克脑海里又想起了当初给自己取名的父亲,一直将自己带养成长的父亲,自己心目中的英雄。
视线不自觉地看向了桌子上父亲留下的遗物,那个破旧人偶——死灵骑士菲利斯先生。
「菲力……不,菲利斯·奥欧纳。」
「嗯……菲利斯吗?真是个好名字呢。」
菲力克虽然现在没有心情继续听男孩继续说下去,身上的疲惫感,眼皮的沉重感,就只想赶紧好好休息一下,但有件事他也想知道。
「你呢?」
在合上眼睛之前,菲力克说出了自己的疑问。
「我啊?克罗·托朗尼。」
瘦弱的男孩沐浴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,露出灿烂的笑容对着菲力克说着。
这是菲利斯与克罗第一次的相遇——简直糟糕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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